贺明军关怀道:“要是钱不够花你就说,我给你挪点儿,别紧着用,该花就花,甭跟我客气。”
纪平波笑着说:“放心,都是兄弟,我肯定不和你客气。这个月支的工资还没花完呢,我花完就来找你。”
徐和平扯着嗓子喊:“贺二,你为啥不给我提前支工资啊!我也没钱!要不你给我挪点儿吧!”
贺明军瞥他一眼:“还提前支工资?现在我都不想给你按月发了,穿得破破烂烂,家里也乱七八糟,你小子每个月工资都不知道花哪儿了。要按我妹的,就该给你来个强制储蓄。”
徐和平立刻收声,乖巧道:
“别了别了,就按月发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真的……”
听着贺、徐二人斗嘴,纪平波忍不住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真好,现在的日子真好。
三个人在道路分岔口告别,骑着车各回各家。
从有路灯的公路,到黑乎乎的小巷,纪平波推着车,熟练地避开路上横七竖八摆放的杂物,来到一扇破烂的木门前。
他的手伸进门洞,从里面将门栓打开。
“二子?是你吗?”
一道苍老的女声从低矮的屋里传来。
“妈,是我,我下班了。”
纪平波推车进院,反锁上门,将车靠在墙上,拎着挎包进屋。
“妈,你晚上吃了没?我带饭回来了。”
随着灯绳被拉动的一声响,灯泡缓慢地亮起,昏暗的光线微弱地照亮屋内景象。
土墙,泥地,瘸腿的老家具,脏兮兮的土炕,以及亮着橘红光芒的炕洞。
瘦小的老太太双手交握,头上裹着旧布巾,颠着一双小脚,从缺了把手的暖壶里倒出一杯热水。
“二子,你坐炕上,喝点水,暖和暖和。”
纪平波单手接过水,另一只手探了探躺在炕上老头的额头。
“我爸还烧吗?”
纪老太说:“不烧了,喝了药就睡下了。你上了一天班,洗洗脸也睡吧。”
纪平波把挎包里的饭盒递给纪老太,说:“这是给你们拿的,有肉有菜,对身体好。别给我留了,我在饭店有的吃。”
纪老太珍惜地接过饭盒,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你在饭店少吃点,别让东家嫌弃,咱们家这条件,你找个工作不容易,千万不能让人撵出来。”
纪平波温和地笑着说:“妈,别担心,明军儿是我兄弟,怎么可能撵我?放心吧,我现在挣工资了,能养活咱们全家。”
纪老太既放心又不放心。
“东家是东家,可不敢随便了……”
眼见纪老太又要开始老一套的说教,纪平波转移话题。
“妈,壶里还有水没?我想泡泡脚,今天站了一天,有点累。”
听到儿子的话,纪老太急忙颠着小脚去提茶壶。
“有,有,专门给你烧的热水,你等着,妈给你拿盆过来……”
纪平波悄悄松口气,等两只脚泡进滚烫热水里,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
另一边,贺家。
“二哥,你从哪儿找来的纪平波?他性子太好了,简直是全矿务局数一数二的好脾气。”
隔着一堵薄墙,听到贺明珠的话,贺明军躺在炕上,懒洋洋地说:
“平波是我发小,打小的好脾气,从来不会生气。”
贺明珠奇道:“怎么会有人从来不生气呢?你看我脾气就很好,但我有时也会发火呀。”
听到贺明珠自夸脾气好,贺明军沉默了。
自家妹子要是算脾气好,那全乌城就没一个脾气差的人。
这丫头不是一点就炸的炮仗,而是蔫儿着坏,表面笑眯眯的,实际一肚子坏水。
徐和平是刺头吧,还不是被收拾得老老实实,每天兢兢业业地做他的服务员。
费立广算是难搞,照样被贺明珠从窝棚里揪出来,心甘情愿地留在三店里卖命。
就连他这个亲哥,也被她算计得抛下走私大业,一头扎进厨房出不来了。
但当着贺明珠的面儿,贺明军不能直说,免得被她记到小本本上。
“平波和你不一样,他家里困难,爹瘫痪,娘裹脚,兄姐不管事,这么多年磨下来,可不就得脾气好吗?”
过了一会儿,贺明珠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明白了,看来纪平波很可塑啊,我记下他了。”
贺明军:?
等等,什么叫很可塑?你记下他什么了?
不待贺明军问出口,贺明珠轻快地说:
“关灯了,晚安二哥~”
贺明军朝黑暗的虚空伸出手。
什么晚安,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分红与七下八上
日子一天天地过,温度一天天地降,眼见就从初冬步入深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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