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谷翘对珠宝不了解,一眼也能看出她的祖母绿胸针很贵重。她的衣服倒是简单,不过越是简单的剪裁越见功底,也越能凸显出珠宝的光彩,而不喧宾夺主。
谷翘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三婚老头”,不管骆培因的父亲心里怎么想,面上对她总是显得很亲切,但他的母亲好像并不比把看上去亲切当成一种美德。
这次骆培因介绍谷翘的时候,省略了一切前缀,只说了她的名字。
每当廖女士要给儿子介绍她欣赏的女孩子,得到的答案都是他已经有女朋友。
她明面上并不表示反对儿子自择女友,只让儿子把他女朋友先带来见一见。而骆培因给的回答永远都是“真到了结婚这一步,一定通知您。”廖女士很不喜欢“通知”这两个字,她当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对于他的婚姻,除了知情权,她并没有别的权利。真到了通知她的时候就晚了,她不认为儿子选择未来伴侣不关她的事。
然而骆培因在新加坡两年,并没有一段感情发展到通知她的地步。新加坡并不大,如果骆培因真有稳定的女友,绝不会瞒过她的眼睛,但是关于他的女朋友仿佛成了一桩悬案。他的女朋友仿佛是空气,无影无形。
听到“谷翘”这两个字,尤其是“谷”字,很快触发了廖女士的记忆。她当年确实留意过这个名字,但是后来骆培因从美国直接回了新加坡,而不是中国,她便很快把这两个字从记忆里剔除出去了。
◎1995◎
晚宴结束便是舞会,廖女士向来懒得介入这一环节。而她的儿子,以前嫌这类跳舞太过无聊,十次有八次要躲开。
房间里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
谈到谷翘时已近话题的尾声。此时被谈论的对象并不在。
廖女士初见谷翘,一眼就把她扫了个大概,一个在生活里靠自己一双手单打独斗的人,自有其独特的气质。
至于长相,与其说美,不如说漂亮更合适。美多少要有一点出世的气质,而她一眼就是在俗世里翻滚,大开大阖落地有声。廖女士看不出这女孩子和自己儿子有什么相似性,但感情倒也不讲究什么相似性。
因着骆培因没有特地介绍,廖女士也不点破,对待谷翘就当儿子的一个普通朋友。廖女士想起上次她听到谷翘的名字时,她还在卖衣服,如今竟然在做软件零售。
她问谷翘在上海工作,谷翘回说她常住北京,不过她明年就会在上海开店。她说话时眼睛很亮,使人无视她那不算贵重的珠宝。
廖女士到底还是把话问了出来:“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要是在一起了,总会有个正式的介绍。但如果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他也不会带她来这里。
她和前夫自离婚就再没见过面,下次见面恐怕是在儿子的婚礼上,婚姻和恋爱不一样,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媳和老头子牵扯上什么丝丝缕缕的关系。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正在追求她。”
“正在追求?”廖女士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她并不很相信:“那就是还没追到了?没追到你带人家姑娘来见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简直怀疑是儿子因为不想她介入两人关系使的障眼法。
“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就喜欢这个人,您就别浪费时间给我介绍其他人了。”
“恋爱和婚姻是两码事。我给你介绍的是适婚对象。你不会认为婚姻是爱情的延续吧。婚姻归根结底是个财产制度,说白了跟两人合伙做生意差不多,好的婚姻会让双方利益最大化。”
廖女士觉得自己儿子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还不至于如此天真。
骆培因笑:“确实是两码事。但我如果选结婚对象都需要您帮忙,那我也太没用了。而且我和您的投资偏好不太一样,我不喜欢求稳。”
“我倒是很好奇,你以后在新加坡,都见不到面,你怎么追求人家?”只几句交谈,廖女士就已经看出来,这女孩子只想在国内驻扎开疆拓土扩展她的生意,一个人白手起家哪怕是做成一个小生意都是很有主见的,否则根本成不了事。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要是成功了,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像他认准了人,这人就一定是他的。
廖女士一瞬间觉得时间在和她开玩笑,当年她母亲劝她远离骆伯桉,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最后的结果已经写在他们的家族史里,但年轻人往往不信邪。
人总容易被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吸引,最后再因为这不一样,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她的目光转到儿子送她的礼物。工作两年多,送她礼物倒是越来越大方了。他没吃过没钱的苦,她也不能在钱上挟制他。
不过只要不结婚,所有的教训都可以成为经验。
廖女士目送儿子离开,等门合上,她心里叹了声到底年轻。起先她本来是嘲讽,而后她想起一个已经老了的人。
前些年她手术住院,儿子从美国回来照顾她。前夫还特意打来电话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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