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陈先生啊,连檐下新结的蛛网都舍不得拂呢。”
窗外雪落无声,陈裕安看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那年紫宸殿上,自己为权位不惜一切的疯狂模样。如今在这方寸小院,倒真读懂了这句诗的意味。
“来。”他取来笔墨,“我教你们把这句诗写成春联,过年贴在学堂可好?”
尹竹在一旁研墨,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陈裕安身上。那人正握着孩童的小手,一笔一画地写着诗句,眉目间尽是温柔。
他的爱人。
如今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愿意为他放下笔墨,系上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陈先生……”尹竹趁着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时,用气音轻唤。
“嗯?”陈裕安俯身凑近。
尹竹仰起脸:“最喜欢你了。”
陈裕安在他发顶落下一吻:“我爱你。”
声音轻得只有彼此能听见,却又混杂着心跳,震耳欲聋。
沈清让在陌生的体温中猛然惊醒。
有人正搂着他。
不对。
他分明记得自己还在玉门关的军帐中, 枕戈待旦。
本能快过思绪,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内侧,却只触到柔软寝衣。
不好,枪不在!
电光火石间, 他猛地屈膝一踹。
“啊!”
重物落地的闷响伴着一声吃痛的惊呼。沈清让翻身而起, 在床榻上摆出防御姿态, 这才看清被自己踹下去的是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那人揉着腰抬起头, 露出一张昳丽至极的脸。松垮的寝衣滑至肩头,露出锁骨处几道暧昧红痕。
“相公~”那人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撒娇般拖长尾调,“我昨夜又没……”
声音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瞬间凝固。
床榻上的“沈清让”眼神冷得像冰,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这不是他的陛下。
时岁瞳孔骤缩, 寒光凛凛的扇刃已抵住对方咽喉:“你是谁?我的沈清让呢?”
沈清让眯起眼。
这张脸他认得, 建州法场上那个宁死不屈的武举榜首。可眼前人眉梢含煞,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哪还有半分当初血污满面的狼狈?
更荒谬的是……
相公?
他什么时候和这人有了这种关系?
“说话。”时岁的扇刃又逼近半分,却在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被沈清让一个巧妙的侧身避开。
呼吸之间,形势逆转。沈清让的手已扣向时岁命门! 时岁旋身后撤,却见对方变招更快, 指尖已逼近自己咽喉。
案上瓷瓶被掌风扫落, 碎成齑粉。
两道身影在寝殿中交错腾挪,招招致命。时岁每次发力都像撞进棉花, 这是沈清让的身体,他舍不得伤。而沈清让却越打越心惊:这副躯体肌骨间涌动的内力竟比从前浑厚数倍,甚至比原来的自己更高大有力, 虽不及面前人,但……
足够了。
“砰!”
最终,时岁被狠狠掐住脖颈按在榻上,但他的折扇也同时抵住了沈清让的颈侧动脉。
两人呼吸交错,僵持不下。
沈清让盯着身下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开口:“你不是在建州客栈吗?”
时岁的折扇纹丝不动,寒刃依旧稳稳抵在沈清让颈侧动脉处。
“建州客栈?”他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
沈清让眉头紧锁,扣在时岁咽喉的手指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
“六年前?”他低喃,目光扫过四周。金丝楠木的龙榻、玄色绣金的帷帐、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有身下这个衣衫不整、却满眼杀意的男人。
荒谬感如潮水般涌来。
“慢着。”时岁突然收回折扇,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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