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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吹完那首曲子就走了。具体来说,他将口琴放回?红绸袋就像将枪放回?枪套,把装好的口琴丢进衣兜就像丢进背后的海洋,毫不回?顾。
好像他真的就只是……突然兴之所至,想要在一个?无忧无虑地迎着海风吹口琴的女孩子面前演奏一首他喜欢的曲子。好像他就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刚开始学?习口琴的人都应该听一听这首曲子。
人鱼岛未来的巫女应该在她的家乡听听俄罗斯的乐曲,这实在是没有任何错误的,因为俄罗斯也会是什么人的家乡。
[太君,]系统的电子音颤抖着,[听一点家乡的小曲儿吧!]
而萩原皱紧眉头?。他想起那张照片,来自小阵平的女狙击手照片:它很有年代感?,上?面英姿飒爽的狙击手面目模糊,但仍能看得出那种成熟又青春的气质:像无微不至的母亲又像无所不知的师长,可是卷翘而肆意?飞扬的发梢却让她又只像是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是谁的母亲、谁的师长?谁见证了她的少女时代,谁视作?师长的人成了母亲?
太多谜团了。而现在,至少——
降谷先?生将手机放回?衣袋。他又向?着窗口望了一眼,确认雪莉有看到他拨号、通话的全过程之后,他全速朝着方才那名?少女离开的方向?追去。他还没忘记人鱼的诅咒,没忘记她是这里的重要人物,没忘记少女身上?的巫女服饰。
——这次换成雪莉在高?处。她正俯视着降谷先?生,萩原想起初见时她手中的那本哲学?书。全景敞视监狱。
果然,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监狱之中。人鱼岛……又是谁的监狱呢?
[宿主想得没错,真是牢不可破,]电子音在这种时候也不忘添乱,[岛袋家巫女的位置马上?就要坐牢了。]
“岛袋家?”萩原记下这个?姓氏,“研二酱来这里之前收集过资料,知道现在这里的当家巫女确实姓岛袋,那位女士叫作?岛袋美琴。不过刚才的孩子——”
[什么孩子?您也只比人家大两岁,]系统嘲笑他,[哦,算上?重生的话就是两岁半。练习时长多两年半,那很多了。]
萩原头?疼地继续追赶,“系统亲,别再说了!告诉我她的名?字。”
[岛袋君惠。]系统痛快地回?答,[她的名?字叫作?岛袋君惠。]
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完全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那个世界和这里不一样, 很不一样。那时候他的?衣角并没被枪管拉着、鲜血浸着沉沉地往下坠,却也没觉得有多轻松:靴底下、肩膀上都?是白雪。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拔出腿:他陷在他的?世界里。
他也与现在不一样。他要?比现在更年轻一些,年轻许多:但不能说他是个孩子。战乱与饥饿的?世界里没有孩子, 只有被拔苗助长的?灵魂穿靴踏履地套在还没来得及长大的?身体里。
那时候他经常上战场, 但并不是去杀人或是救人:他只是像捡食腐肉的?乌鸦那样, 为了生存去尸体边上找些有用的?东西。
——原来从那时候起, 他就已经是一只乌鸦了。
看来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人终归是要?走?上旧路,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毕竟他仍然穿得很多:琴酒总是穿着并不适合海滩、街道?和酒吧, 却很适合出现在《套中?人》里的?大衣, 走?入寒霜冷雪时也毫不战栗,只因他身上还背负着一个无?法?被战胜的?冬天。
真稀奇。琴酒几乎回想不起雪停的?样子了:仿佛雪开始下的?时候他才刚刚能扶着桌腿勉强站稳, 到了雪停的?时候,他已经能把刚开过火的?猎/枪抵在水泥地上挺直身体。枪/口的?劣质火药在地面烧出一个圈,是宣告童年结束的?句点。
第一次开枪只是为了击落一只飞鸟, 再后来他的?枪/口开始瞄准人:一些为腐肉停驻的?疲惫两脚鸟,和他一样的?乌鸦。开枪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忘记他们是人, 也开始忘记自?己?是人。纯粹是为了方便, 他给失真的?世界重新?准备了一套判准:他没必要?对着扣下扳机的?、他扣下扳机也仍然活着的?才算是人。
没有头脑硬得过、躲得过扳机, 于?是世上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直到他与他杀不了的?人相遇:那发生在漫长冬夜的?某一个碎片里。
那一天的?战斗停止后,还不会被称为琴酒的?男孩颗粒无?收。他很渴、很饿了:于?是他捧起被鲜血浸透的?雪,生涩且甜美地吞咽起来——正像是那个人鱼女孩第一次捧着口琴的?样子。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些模糊了。朦胧的?并不是记忆本身,而是当时被雪和饥饿盖住的?眼睛。仿佛是一个女人颇有兴趣地向?着他的?方向?蹲了下来:她用来瞄准他的?是一双鹰羽颜色的?灰眼睛, 而不是黑洞洞的?枪口,于?是他继续吞咽那些雪。
她没有制止他的?打算,只是看着他大口吞过雪、像狼崽那样把掌心的?血水都?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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