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错的回答,但这个回答仍旧是超出了他所料的优秀。
这让梁道玄不免再一次对沈宜刮目相看。
姜霖听了也用少年老成的语气感慨:“要是朕的伴读各个有沈宜你这么博学,朕又何必罗列种种?”
“奴才只是一人罢了。”沈宜微笑颔首而回,“陛下将统御九州四海之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万万人,万万面,只一言如何得听?当听不同人之不同言语——即便此人之脾性陛下并非中意,可其若有所长,也当听当用。这些不是陛下平常所读圣贤书与实录中祖宗之睿言慧语么?”
梁道玄当时就想立刻扩招自己的皇帝教育队伍,把沈宜纳入进来。
姜霖今日听了两个人不同角度的建议与陈言,有发亲之语自心而慰,也有亲近信人凭诚而谏,这都让他有种醍醐之感,只是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同时消化这两个信息,确实有些艰难。
梁道玄也不逼他立刻就改,而是很郑重地手下了这“四要四不要”的旨意,表示虽然有一定困难,但还是会竭尽全力为外甥寻找心仪的近臣。
倒是姜霖反过来摇头道:“不妥,既然这里面有朕任意之言,那朕就要好好修改,待到能用于甄选再拿出来。否则岂不浪费这次母后与舅舅为朕预备下的天赐良机?朕知道这次考选安排不易,朕不能轻举妄动,朕要慎之又慎!”
于是梁道玄离开琼林山堂时,带了十二分的欣慰和百倍的满意,脚步都轻快许多。
与他结伴而行的,正是共同完成施教于帝的第二人沈宜。
小皇帝去找太后了,忙了一天,梁道玄也说明日好歇歇,让他表弟表妹一齐入宫,他表弟这几天习字很有心得,可是不肯听爹娘的,非要表哥的指教。因姜霖一手超出年龄平均水平的字迹皆是梁珞迦言传身教,在自己的两个孩子面前,小皇帝表哥就是写字的偶像,别人谁说哪个字写得好写得不好,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姜霖听说了,立即就要去太后宫中,取自己最好的墨迹带着弟弟妹妹赏玩。
“陛下能如此愉心兼明的长大,都是太后与国舅的功劳。”
沈宜严守着身份地位,只在梁道玄后半步外跟随,声音传过来,也仿佛是由盛夏之风扫过入耳。
“教导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一个师范的事,要父母协力,有时不免隔辈教养,平常亲友手足,包括书院和邻里,都会对孩子的心性造成影响。”梁道玄在抚养三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中积累了足够的心得,当然,这次对话他不为炫耀这些,而是有实际意图与沈宜沟通,“多亏沈大人也从旁协力,太后与陛下都对沈大人之学识赞不绝口。”
“可是很快,在下就不得不避嫌了。”沈宜从容而平静地说道。
“沈大人是在为难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沈玉良此次考选拔得头筹之事么?”
很好,既然敞开说话,梁道玄直接点名。
“正是如此。兄弟二人同于禁内,总是有碍帝声与太后的威望,有人以为任人唯亲也不足为奇,人言可畏,总要谨慎。二人择一,互避贤路,总不可避免。”
沈宜以退为进的弦外之音,梁道玄怎么会听不出来。
针对这次试探,梁道玄给出的,是一个肯定且毫不摇摆的回答:
“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大人一人伴驾足矣,何必横生枝节,物腐虫生呢?”
请君入瓮(一)
六月莲池菡萏层蘼, 清波远处,悠宜亭中,梁道玄盯着插了银签的沙红西瓜小块,在融化的冰屑之间泛着甜润的微光。
宋福民见梁道玄始终不用, 又唤人来, 新沏一壶国舅最爱的谷雨云雾茶, 配了几样酸甜格式的果脯,由莲纹高足青瓷盏,绕了西瓜的银托盘一整周。
“来之前沈大人都向你交代过了么?”
梁道玄见左右已离, 亭内只剩二人才开口。
“回国舅大人,都已交待清楚,沈大人的器重奴才无以为报,唯有效死命以从。”宋福民垂首恭敬道。
梁道玄点点头:“一会儿免不了要委屈一些你, 我要是言语有伤, 你多担待。”
“国舅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即便国舅大人真面斥于奴才, 奴才也甘之如饴。”
宋福民这样卑微讲话,梁道玄并不受用,他干脆不接,只以目光逡巡小片莲塘和周遭青墙黛瓦的建筑, 平静道:“这里是辛大人的私宅,我们只是借用,回去后,莫要向人提及, 此事也不干辛大人一分一毫。”
“奴才自当谨记。”
他们说着,远处由辛明安引着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身影,渐渐在莲叶碧波中显现。
“其实国舅大人直接吩咐就好, 奴才自甘赴汤蹈火。今日大人这样自屈,亲自见这二人,我们沈大人也觉委屈了您。”
同样看见来人的宋福民语不传外耳,低声道。
“越是只见眼前利益之人,越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放出利益来,才会眼热咬钩。还有什么比我这个身份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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