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前几日赐贺衣料钱银历历在目,如今却……”
兄妹二人都好像自己死了亲爹一样的表现,让人十分信服。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之前的铺垫。按照梁道玄为沈宜的安排,必须要隆重,不能舍不得花银子抹不开心里的死结,要怎么重视怎么展示给旁人看。这些日子行宫不少人讨论,都说沈大人以德报怨,是大大的孝子,沈老太公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是祖坟冒了青烟。
现在祖坟没有冒烟,亲爹本人冒烟了,只能说造化弄人,不然还有什么因由?
赶制衣服和一应认祖归宗物件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沈宜亲自吩咐人去办的,太后恩赏记录在档,连回京沿途都是自己陪着走的,驿站全部都有留存,桩桩件件都显示了此事沈宜是正经对待预备隆重大办特办的,如今出了事,怎么会是他的缘故?
梁道玄知道,别人也就算了,梅砚山和徐照白或许确实不信,可他们没有理由说服别人不信,也得不偿失。
如果他们要是真的作祟,那梁道玄也有办法,让人知道他们暗中和沈德顺和沈玉良的往来,如此再来伸冤,到底是谁动机不纯,结交近侍近亲,也得好好说道。
如此,梅砚山也只是深表痛心道了句:“怎么好端端地,一个宅子,就起火全烧了呢,这真是……中京府衙门怎么说?”
话语中虽然表示了人生无常的哀痛,但也不免有些质疑的味道。
梁道玄早有准备,只叹道:“因做祭祖法事,从戒珠院里请了不少开过光的松油香膏,谁知走了火,一时难以收拾。中京府衙验过也是这样说的,尸体……烧得不像样子,确实有油膏的痕迹,应是焚香不当。为此沈大人很是自责。”
请这个香火膏油,也是沈宜亲自去捐了一座禅房的银子,戒珠院也能给出凭据。
梅砚山不再言语,众人皆是感叹,有人问了句沈大人如今怎样,梁道玄哀道:“我走时,他在灵堂不饮不食,昏了过去,我找人强灌了些参汤,可奈何急着复命,后头如何实在不知。只是那凄惶之景,不忍再看……”
太后也跟哥哥一起叹气,并表示为了鼓励孝义,彰显德化,她代表陛下,赏赐沈宜一座京中宅邸,总不能内侍省统御大太监,只能打铺盖卷,这要是传出去,皇家威仪成什么样子?另外再加以抚恤就是了。
众人听后,唯有盛赞太后仁慈,陛下德隆。
……
夜深,梅府。
梅砚山轻轻撂下奏章在左手的茶案上,阵阵幽微的馨香自插在玉底天青釉花觚瓶中发散——新摘的令箭玉笔兰,开莹润饱满的鹅黄色花,清雅高华又透着可爱的内秀,使人看赏不厌。
“可惜,芳兰生门啊……”
说着,梅砚山重新落座,接过侍立一旁的徐照白递来的茶盏,只闻不品:“这件事,是人家做的漂亮,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咱们反应过来,已经教人截胡了。也是那父子二人目光短浅,我们承诺的来日他们等也不得,伸手能抓到的好处,自然甘之如饴。说到底,是我们识人不如国舅了。”
“是学生的过错,学生不该掉以轻心。”徐照白低首道。
梅砚山笑着摆摆手:“不是你的过错,我也是没有将这二人放在心上,小人亦有小人的用处,咱们在高处待久了,反而看不透这点。人家国舅拉得下身段,就想得开利弊。本以为待事情烘至不可收拾时,我们解决这俩人,卖沈宜一个人情也好,给他一个台阶也罢,让他没有余地拒绝关键时的关键事,到头来,一场空罢了……这些年空得多了,我才愈发觉得国舅之本领,有他在皇帝身边,往后你与其他我的门人,立锥之地又在哪里?”
“是。”徐照白态度极为恭敬。
品了品茶,梅砚山不免有些颓唐:“我的儿子并无什么才干,能明哲保身已是很难,今后孙辈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孩子,只可惜……我年事已高,是望不到头了。为人父母应为子女计之深远,这道理谁都懂,可是,为隔代人、为整个家族、为自己的门生和所有人谋算,如何才算计之深远,又有人能回答么?”
“学生请老师保重。”徐照白恭敬一合手,“千难万难,往后有学生照拂,必定责无旁贷,不忘老师提携之恩。”
破竹建瓴
梅砚山紧绷了一整日的神色终于有了稍许松弛, 也染色沉重的疲倦,他满是褶皱的手拍在徐照白肩上,一双眼也忘了过去:“你的用心,这些年我都看在眼中, 若是我的子辈有一个半个及你十分之一, 今日我何愁之有?可惜啊可惜……不过, 我当初所做最正确的事,就是看中你为门生,或许上天正是要赐你予我, 才要我子息平庸凡俗。万事万物都不能求得尽善尽美,但还好有你在……”
徐照白向老师微笑,重新搀扶他坐好。
梅砚山坐定后,想了下, 觉得还是要亲自做些安排, 于是思忖后道:“不知沈宜知不知咱们和他父亲弟弟的干系, 表面功夫我们是要做的。这是给太后和皇帝的面子, 要有,不能少。你不用亲自去,送份祭礼,若是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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