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是两声枪响。
比景宁的枪更快的, 是纪秉臣的枪。
幸好他一直在观察景宁,所以几乎是在景宁意图对着自己扣动扳机的刹那,他的子弹就已经射出。
纪秉臣的枪口从来没有这么准过——隔着近一百米的距离, 他精准地打在了景宁握枪的那只手臂上。
景宁的手片刻间就被疼痛击溃。
可那对着自己毫不犹豫的一枪也还是射了出来, 紧紧擦着他的喉咙而过。
剧烈的刺激导致景宁头脑发白,一阵头晕目眩中, 他倒在了地上。
“宁宁!”
纪温庭几乎是半跪在地上, 面色煞白地望着景宁的方向。
孟泊秦和孟枕星看着想要站起,却狼狈半跪在地的纪温庭,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和纪温庭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
而这一瞬间, 纪秉臣就明白,无论如何景宁必须要活。
因为如果景宁活不下去,他也留不住纪温庭。
纪秉臣扔掉枪, 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游到船边, 然后翻身上船,抱起已经昏迷的景宁, 捂住他的口鼻迅速跳下了水。
而在纪秉臣跳下船后没有多久,一声巨大爆炸声就轰然响起。
纪秉臣将景宁护在了身前,可两人还是被水下爆炸的冲击力狠狠往前推了一下。
纪秉臣浑身都疼,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带着景宁拼命往前游。
直到上了岸, 纪秉臣也不敢停歇, 将景宁平放在岸边,给他做急救。
“带他走。”
纪秉臣听到纪温庭低哑的嗓音。
纪秉臣愣了一下,双目血红的看向他哥。
雨幕下, 兄弟两浑身湿透,视线模糊一片,可这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什么。
纪秉臣看着他哥又冷又黑的眼眸,忽得落下泪来。
他抱起景宁,对孟泊秦说:“照顾好我哥。”
然后带着昏迷不醒的景宁,快步离开。
这场雨又大了,海上的阴云在扩散,天空逐渐阴沉,乌云笼罩了过来。
孟泊秦将纪温庭扶到轮椅上时,突然看着他笑了一声,玩笑似的,认真问:“纪温庭,你来真的啊?”
不论是第一次见到景宁,还是得知景宁和纪温庭结婚,其实在孟泊秦心里都从没觉得景宁能在纪温庭心里占据多大的分量。
纪温庭这个人,不说自私自利,可他是个非常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纪家是个狼虎窝,没有什么家族荣耀可言,纪温庭能把纪家做到今天这个模样,完全是野心作祟。
一个成功的野心家、上位者,怎么能有弱点呢?
哪怕是纪秉臣,孟泊秦也不觉得他会是纪温庭的弱点。
纪温庭总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不论在商场上还是生活中,他都是一个绝对的掌控者,有种与生俱来的清定神闲,有着坐在神位睥睨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气魄和胆识。
孟泊秦曾经一度很怕他。
因为他永远都超不过纪温庭,可却永远要被拿来和纪温庭进行比较。
可这畏惧、嫉妒之外,更多的佩服和欣赏。
他自认做不到纪温庭这样的雷霆手段,也做不到他这样绝情冷血。
可是现在,他发现纪温庭居然有了软肋。
哈,他纪温庭居然能有软肋?
纪温庭闭了闭眼,望向波涛汹涌、爆炸过后一片狼藉的海面,目光深邃而平静。
“我也以为我没有。”
他也曾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对景宁是怜悯,然而在意识到他将失去这个被他怜悯的人时……他在痛苦。
纪温庭没有为自己的双腿痛苦过,也没有为自己的亲弟弟想要杀自己痛苦过,他在为失去景宁而痛苦。
直到现在,那爆炸的余音,犹在耳边响起。
景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十一岁那年,那一年许清妍才六岁,而唐锦容在别人家教小女孩拉大提琴,家里的生活仿佛已经步入正轨。。
直到那个男人从监狱里出来。
那是景宁的继父,也是许清妍的亲生父亲。
在许清妍三岁那年,这个亲生父亲将手伸进了女儿的裙底。
也许三岁的许清妍已经不记得,但景宁记得清清楚楚,以为那一幕他终生难忘,以至于后来有些病态的不让异性、尤其是年长的异性靠近自己的妹妹。
为此邻里邻居都说景宁脑子有问题,但是景宁不在乎。
继父从监狱里出来的那天,景宁正好放学回家。
那一天其实他内心就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他总是不放心许清妍一个人,甚至有时候会把她反锁在家,许清妍也一直很听他的话。
偏偏那天景宁只是回去晚了一点点,没来得及去接许清妍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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