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但男人神色未改,脊背弯下:“姜太医,我想恳求您。”
姜漱玉以为自己汤药中做的手脚被郑昭仪看破,想让自己饶他一命,刚要让对方先起来。
郑昭仪却郑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我知道汤药里有毒,但我心甘情愿喝下。”
“你为何……”姜漱玉愈发看不懂这宫里的众人,只能说自己前世到底远离是非果然是对的。
“自然是
为了陛下,”郑昭仪的眼神露出痴迷和敬仰,“她是那样了不起的女人,若非我的母亲贪慕权色,陛下也不会要向她动手。我进宫时是为了郑家的荣辱,但进宫后我就着迷于陛下。
这天下的重担压在她一人身上该是多么痛苦,但偏偏我的母亲要阻碍她。陛下是一个极好的人,她爱民如子,是天下之母我怎能拖累于她。”
姜漱玉感到荒诞,但从刚才的棋局她也能察觉到郑昭仪并非等闲之辈。倒是也清楚郑扶蕴为何会说出那句话来,相比也知道自己的孩儿变了心。
她手指捏紧,摇头相劝:“昭仪您这样不值,陛下对您并无多少情意。”
“能服侍陛下一场我已经知足。再说我一个鄙陋的男子又哪里敢恳切陛下的爱。这条贱命您可以尽管拿去,我即使死后也不会怪罪于您。只求您帮我最后一件事。”郑昭仪眼眶微红,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姜漱玉头有些发昏,迫切想要离开,但想到眼前可怜的痴心人即将命丧在自己手中。
她还是站定沉声道:“昭仪你说。”
“我在陛下身边十几年,能看出她喜欢姜太医。她是世上最尊贵的人,但也是最孤独的人。在这世上除了帝姬无亲无故。”郑昭仪即使许久未侍寝也知道赢粲她需要一个能倾诉的人。尤其是在冯姑姑身体逐渐不好的情况下。
而姜太医这样就是最好的。
沈璧那样高傲的性子愿意豁出性命都愿意保下的人怎会差呢。若有姜太医这般温良的臣子陪在陛下身边,即使失意时也她必定不会太过痛苦。
男人都是石头做得,不如女人温情懂心。
这是他能为陛下做的最后一件事。
许久后,守在门外的宫人才听到里面的动静。一抹紫衣从阴冷的屋内走到秋日的萧瑟中。
姜漱玉浑身无一处暖意,冷得恨不得钻进衾被中。她浑浑噩噩在偌大的宫中游荡,行至半路上她遇到赢粲,对方似乎在等她。
桌上的茶具都是双数。
“陛下从始至终都知道昭仪的心思吗?”姜漱玉神色微冷,即使她能狠心杀人,也看不得她如此玩弄人心。
赢粲托腮,头上衔珠的凤冠晃动,眸如弯月,懒懒一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会在此处。”
姜漱玉抬起下巴,眼中含着冷冰,冒着大不韪直视陛下。
赢粲眉目深邃,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是胡人,身材也比寻常女子高大。也正因为如此,先凰并不中意她继位。但还是同陆儒和郑扶蕴里应外合,强行篡位。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丢下这句话后,姜漱玉冷面离开。赢粲又被拂了面子,依旧未恼,甚至眼底笑意更浓。
一旁的冯姑姑满脸好奇:“陛下这么在意姜太医。”
“姑姑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明明之前还是那样怕杀人,怎么一成亲就变得没了分寸。”
“或许是陆氏在旁说和。”
“又或许姜太医并不如我想得那般温良呢?”
想到所有人都认为菩萨心肠的姜太医其实最为淡漠无情,赢粲就感到万分有趣。
她不需要一个怀有善心的身边人。
所以漱玉啊,可别让我失望呢。
秋意渐浓,万物萧瑟。
姜漱玉每日照常去郑昭仪那处请平安脉。明知碗里是毒药但男人仍旧一饮而尽,未有任何犹豫之色。只是满眼期望地询问身边的宫人陛下今日是否会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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