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浇在他脸上的瞬间,世界变成了纯白色,一切声音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剥夺。
时间变得很慢很慢,某种比死亡更彻底的剥离感袭来。戴西感觉自己在消散,像是沙堡被海水带走。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恍惚间,他看到自己半透明的手——圣水剥离了他的躯壳。
骑士长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高声命令其他骑士:“继续泼!直到他——”
亡灵书忽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胡夏城里所有的物品开始震动,骑士长手中的剑脱手飞出,他开始面露惧色。
“巫妖转化……”他喃喃道,“那孩子真成了巫妖。”
亡灵书具有隐蔽作用,在场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本书,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这场史无前例的震动上。
戴西残破的灵魂飘在空中,看着兰伯特的身体从书页中缓缓升起。少年的皮肤呈现一种死人的苍白,那双曾经充满人性的眼睛现在是两团幽绿的鬼火。
“戴西?”新生的巫妖发出声音,声线还是属于少年兰伯特的,但是带着诡异的回音。
圣骑士们再次组织好队形,手拿圣水。骑士长命令道:“瞄准他的头部!”
戴西的灵魂飘到兰伯特面前,半透明的手指直接穿过了巫妖的脸。
他用手指点着兰伯特的胸口,声音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听着,孩子。藏好你的命匣,别被任何人发现它。”
第二波圣水泼来时,戴西的灵魂挡在兰伯特面前,透明的圣水穿过戴西灵魂的那一刻,神圣力量瞬间摧毁了他的存在。
圣水溅在兰伯特身上,将他的肉身腐蚀出一个个孔洞,他呆呆地望向刚刚戴西还存在的地方,仿佛失去灵魂的是他自己。
第三波圣水袭来,他仿佛终于活了过来,抱起亡灵书,撞开一个骑士冲了出去。
本能驱使着他不断地向前奔跑,奔跑。
他的心迷茫地抽痛着,为什么他会死而复生?为什么戴西要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死去?
戴西曾经真的有一个儿子吗?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所以他会像父亲一样,在危险时不顾一切地站到他的面前。
——可疑惑永远不会被解答了。
他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藏好你的命匣,别被任何人发现它。”
巷子的尽头出现三个持着长矛的士兵,他们看见绿色眼睛的兰伯特,立刻发出了警报。一支长矛飞来,穿透巫妖的腹部,但兰伯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一种怪异的拉扯感,像有钩子扯着他的内脏。
兰伯特的手穿过自己的胸口,掏出一枚小银匣——那是巫妖的命匣。
只要命匣不毁,他永远不死不灭。
“怪物!”士兵们又投掷出两支长矛,一支命中肩膀,一支穿透大腿。兰伯特跪倒在地,手中紧紧握着那只小银匣。
年轻的士兵走过来,举起佩剑,砍掉了兰伯特的头颅。
剑刃砍下头颅的瞬间,兰伯特的视角突然切换。他看见自己无头身体仍然跪在那,而头颅滚到了三米外。奇异的是,他仍会思考,仍会感到那股巨大的哀切。
士兵们的表情由得意变成了恐惧,尤其是当兰伯特的无头躯体自己站起来时,他们尖叫着跑开了。
兰伯特捡起自己的头颅,拼接好,断裂的皮肤像融化的蜡那样愈合。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跑,看到巷子对面有一个被打翻的米缸,稻谷撒了一地。他拖着残破的躯体过去,将小银匣埋在了米粒中。
几乎是同时,那十二位圣骑士出现在巷口。骑士长走在最前面,他拿着另一个装满圣水的陶罐,誓要铲除一切邪恶之物。
他们扑了上来,将兰伯特狠狠按在地上,圣水兜头盖脸地砸下来——
兰伯特这才理解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肌肉从骨骼剥离,眼球在眼眶中融化。
但死亡拒绝降临,命匣未被破坏,巫妖就无法真正地死去。
他无不痛苦地想,为什么恶魔没有命匣?
兰伯特在地上翻滚着,腐烂的声带发出不成调的嘶吼,巫妖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变成一团只会蠕动的腐肉,却仍然保持着意识。
“搜!”骑士长命令道,“把这条巷子翻过来找,他的命匣一定就在附近!”
——
戴西死于黎明前的黑暗,当黑暗褪去的时候,圣骑士们放弃了搜索。
骑士长在临走前用圣火焚烧了兰伯特的残躯,但这只会带来痛苦而非毁灭。
当最后一名圣骑士脚步声消失后,焦黑腐烂的肉开始蠕动着重组。
太阳终于升起,照亮满目疮痍的胡夏城。
兰伯特新生的眼球目睹着卡因国士兵新一轮的“搜刮”。一切有用的、可以使用的东西全被搜刮了个干净。
民众们哀嚎着哭喊着,妄图换取一丝怜悯,却得到了更加粗暴的对待。
兰伯特又回忆起他在修道院背诵的圣典,无论是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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