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陆愠下值,下人来报宫里一早便派人来镇国公府送伪造的户籍文书和通关令。
陆愠低头看那户籍,不愧是圣人,这伪造的文书连他这个大理寺少卿也寻不出纰漏。
纸张,笔墨的品种,户部的官印,一切都跟真的一样。
随州随县富商之子,宋砚。
他微微抿唇,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此人是当地极为有钱的商人独子,自幼跟随其父经商,走南闯北谈生意,成年后更是继承家业,后宅现有一妻一妾。
他正思忖着这妻妾的身份,赫融走上前禀告:“长公主唤世子去一趟。”
陆愠皱眉,不过临走时确实也该见见阿娘。
明瑟阁内,永宁长公主在荷花池旁的亭子里喂鱼,桌上摆着茶点,食团。今晚国公爷有应酬,她在花厅用过晚饭后便来院子里消食。
陆愠穿过几丛翠竹,径直走上前,低声道:“阿娘妆安。”
永宁长公主放下鱼食,转身坐定。
落日的余晖打在陆愠的侧脸上,鼻骨挺拔,轮廓深邃,那身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绯色官袍透着淡淡的倨傲。
不可否认,她生的儿子,从上到下,无一处不俊美,可就是这个脾气……
长公主叹气:“先坐。”
陆愠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这是要促膝长谈了。
自他入朝为官后,长公主甚少着人喊他,为着他早出晚归,几乎都是带着茶水,吃食去福熙阁看他,除非是特别的事儿。
陆愠主动开口:“阿娘唤儿子来,所为何事?”
长公主看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狐狸眼,心知这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为何事,还能何事!
她凤眸微抬,冷着声音问:“你有几日没回正房睡了?”
陆愠答:“这几日寺里案子多,每每回来已经人定,怕吵了沈氏。”
长公主向来脾气大,听得此话直接起身,细眉蹙着:“刚成婚怎么就那么忙,不是已经请了婚假吗?这如今才塞进来一个姨娘就闹成这样,日后呢,你跟沈氏的日子还过不过?你别忘了在御书房,你是怎么舌灿莲花求圣人赐婚的!”
若按陆愠那桀骜的性子,他定是要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可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归期未定。
虽然此行他手中有八成的把握,却也害怕出现纰漏,让阿娘担心。
那冷清的嗓音渐渐缓了下来,颇有一丝认命的意味:“阿娘别气,我去就是。”
从明瑟阁出来已是月上中天。
月影淙淙,朦胧的银光濯濯倾洒在黛瓦上,格外明亮。
因何明亮呢,大概是正房已经早早熄了灯。
除了廊下的引路灯,整个院落漆黑一片。
陆愠忍不住蹙眉,眼下不过才亥时,她就睡了,压根没有等他的意思。
看来这几日,她过得是真滋润。
等陆愠从净室出来后已是亥时末刻。
今夜守值的是映月,见到廊下那道清墨身影还以为是看错了,她行礼后便有眼色的去耳房喊梨月起来备水。
世子好久没来夫人房中了,约莫着今晚且得折腾。
小丫鬟如是想。
陆愠推开内室的门,房中没有燃灯,几缕皎洁月华落在帷幔上,借着这点光亮,他抬手撩起帘子。
锦被底下的人儿容颜似雪,呼吸清浅,身子歪在了正中间,睡姿极为不老实,露出一截雪白细嫩的肩膀,懒踏踏的耷拉着。
他抿起唇,坐到床边,倾身去捞她的身子,扶正,盖好。
沈葶月脸颊上还黏着青丝,懵懂地睁了睁眼睛,意识还未完全清醒间,透着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妩媚。
这样昳丽的风情落在她那张极为纯洁的小脸上,透说不出来的欲。
“陆、陆愠?”
她的声音本就发娇,此刻半睡半醒间,更是甜得让人发颤。
又纯又欲,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陆愠眼神晦暗了几分。
谁料小姑娘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唇边嘟囔着:“怎么可能呢。”
瘦弱的蝴蝶背裸露在外,随着呼吸开合,再配上那样失落的语气,陆愠纵容再铁石心肠,也被这绕指柔缠得失去了棱角。
几日来堵在心中的情绪也随着她这声叹气,尽数散去。
他无数次在心里提醒自己,她是背叛者,背叛者就得死。
可自她落水那时起,他便知道回不了头了。
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水眸里写满了清醒与厌恶,不漏痕迹的床里头挪了挪。
许是两人分房多日后再次睡在一个床上,陆愠心绪杂乱,竟意外入了梦。
梦中处处杨柳依依,花香阵阵,是昌顺十六年四月,他已经动身前往扬州的日子。
前世这个时候,沈葶月因陆庭处理不好许筝的事儿,便决定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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