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讷有更好的道具。
例如,此时缠在她手腕的琴弦。
她一如既往恭顺,服侍国主用完膳食,陪她与臣工商议,直至月上中天才停歇。国主面上是肉眼可见的疲累,连鬓间也多了白丝。
苗讷有些同情对方。
怎么战,怎么降,都有门道。臣子投降,随时都能改换门庭,给戚国当臣子是当,给康国当臣子也是当,人家有着灵活的就业空间;国主就不一样了,动辄有性命之忧。
数载为王,岂会甘心做臣?
她此刻内心也是百结愁肠。
又想守住荣华富贵,又想保住身家性命,又不能将自己的心思随口说出来,还得装出铁骨铮铮模样,美其名曰不能辜负将士牺牲。
选择不出来?
没事,苗讷愿意代劳。
“游宝,你说孤做错了吗?”戚国国主头疼犯了,她的宠臣如往日那般膝行上前,用熟练手法替她缓解。她闭上眼喟叹一声,“若是惊鹤还在的话,不知会怎么吵……”
苗讷道:“您不妨问问她?”
国主一时没听太明白。
下一瞬,脖颈处传来一阵窒息刺痛。
她在求生欲催动下去抓,指尖抓到几根绷紧的细线。细线在苗讷手中骤然锁紧,深深嵌入她的皮肉。她试图张口呼救,喉间被什么堵住,温热气息打在她的耳畔:“主上知道吗,书院学子最擅长的两道言灵,其中一道就是‘禁言夺声’,入朝必备技能。”
对方声线发生微妙变化。
蜕变成她全然陌生的女声。
她在她耳畔含笑道:“我可是蝉联数年的三好学生!便是栾公义都不慎中过招。”
当然,也可能跟栾信反应慢有关。
君有恶疾(下)
“嗬嗬嗬嗬……”
随着苗讷力道逐渐加重,戚国国主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她拼死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手脚挣扎力道越来越小。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游宝”为何会背叛。
明明“游宝”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她这个国主身上!一旦失去国主的信任,“游宝”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会背叛?为什么背叛的人会是她!喉间力道之重,让国主产生脖子要被勒断的错觉,眼前景物逐渐模糊:“为……”
她只想问,为什么!
苗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会让对方死个明白,正准备一鼓作气将人解决,手中琴弦却不争气地崩断了。戚国国主在即将昏迷的时候,感受到脖颈致命束缚松开。
她的身体滚了半圈。
死里逃生的欣喜还未传到大脑,她看到上方的“游宝”面露不耐,手指成爪,扼住琴弦勒从出的血痕。果断用力,指腹下的骨头应声碎裂。戚国国主一歪头,没了气息,那双眼睛仍死死瞪大。苗讷屈指探了探鼻息,确信人已经彻底死透,她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死了。”苗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脊背全是冷汗,额头也冒出细密汗珠,双手紧张到没力气。眼前这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自己还喊了几年“主上”,也算是她正经八百的主公。单枪匹马暗杀对方,说不紧张是假的。
苗讷没有时间感慨。
她稍微恢复力气,起身将戚国国主尸体摆好睡姿,放下帐钩,又用她跑江湖学来的言灵小技巧伪装出活人呼吸的动静。被调开的守卫很快回来,呼吸动静可以蒙骗一时。
将国主临死前挣扎弄乱的痕迹抹去,一切大功告成。苗讷做了个深呼吸,平复狂跳的心脏,面色如常离开。回到住处,她想着下一步怎么走——趁着所有人没发现国主薨逝之前离开,还是继续潜伏伪装?两条路都有风险。
继续潜伏伪装?
谁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神奇言灵,这些言灵能否从尸体上追溯临终前的画面?
趁现在离开?
此地各处关隘戒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贸然闯关就是不打自招。
躲在关内也容易被瓮中捉鳖。
苗讷倒是不惧死亡,她当年在外闯荡遇见的危险可比现在多,但能活着的话,谁也不想去死啊。她摩挲着茶杯,想着要不要利用崔熊。崔熊作为现在崔氏话事人,不管是要挟他当人质还是哄骗他将自己送出去,成功几率不小。苗讷喝了一口凉茶有了决定。
门外传来仆从脚步声:“女君。”
“何事?”
仆从道:“崔郎君拜访。”
苗讷挑眉,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自己正准备哄骗崔熊,崔熊就来了?
还真是打瞌睡来了只枕头。
“莫要怠慢,请人进来。”
崔熊还是白日的装束,一副心事重重模样,苗讷起身相迎。崔熊听到她脚步声,这才回过神,自然熟稔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蹙眉说道:“这个时候,怎么不让人点灯?”
“毕竟不是用惯的,偶有怠慢也正常。”
崔熊道:“你待他们太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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