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正常情况下,她此时应该是撒着娇,口中说着,“只有你,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之类的话。
但是她现在怀着孕,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当下反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没有问你呢?以前和你亲近要好的那位淑儿表姐,你是不是还没忘记?”
那些个讨女人欢心的手段,恐怕都在那位淑儿表姐身上使过吧。还以为他是不同的,没想到和这个时代的男人也没多大区别。
不等裴郅解释,她越想越气,再次发难,“你不用狡辩,我什么都知道。我原本想着谁还没有过去,懒得和你计较,没想到你居然倒打一耙。”
她甩开男人伸过来扶自己的手,“裴郅,你可真是好样的,今天你就睡书房,不许回去!”
祜娘,我错了。
芳宜郡主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她靠在床头,就着床头的宫纱灯,看完手中的信。
半晌,叹了一口气,“淑儿这孩子,还真是命运坎坷。成亲七年无所出,又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到头来除了和離别无他法。”
她说的淑儿,正是程淑。
“她小的时候,我还想着她与都儿年纪相仿,又能玩到一处,两小无猜,长大后说不定情谊非同一般,哪成想……”
程淑八歲时,其母赵蓁和離,母女俩回京后住在裴府。那时候裴都九歲,裴郅五岁,三个孩子经常一起玩。
当然,裴郅情况特殊,常在旁边看着。
赵蓁再嫁后,独留程淑在裴府。一家四口出事后,才被程家接走。
胡嬷嬷怕自家主子陷入悲痛中,连忙转移话题,“那表姑娘在信上可有说,她和离之后去哪?”
程家在湖州,而赵蓁改嫁到泰州。对于程淑而言,程家那边有继母,泰州的继父并不是个大度之人,两边都不是什么好归处。
“这倒没说。”芳宜郡主皱起眉来,“她这命啊,还真是没有一处顺心的。”
她感慨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孙子孙媳因为程淑而闹矛盾,一个愤而离去,一个被挡在门外。
月上中天,雲团如絮。
风吹动着那一片片的雲团,不停地移动着,但仰望天空的人,却生出一种錯觉,仿佛不是那云在动,而是明月在云团中游走。
裴郅站在门外,清冷俊美的脸上隐现无奈之色。
“你小子切记,万事顺着她,她说什么都对,千万不要反驳。她想如何就如何,莫要违背她的意思。她若不想见你,你就躲远些。”
这是徐郎中对他的另一番交待,如今看来还真是没錯。
他压着声,隔着门道:“祜娘,我錯了。”
过了一会儿,南柯开门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傳话,“大人,夫人问你,你錯哪了?”
“祜娘,我全错,我什么都是错的。”
什么全错,什么都是错的,分明就是敷衍!
顧荃如是想着,清了一下嗓子。
南柯立马心领神会,关门进去后没多久,再次开门,这次更不气看裴郅,且声音更小,“大人,夫人说你态度不端正……说讓你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房。”
“那她身子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夫人没什么事,就是嫌热,讓奴婢等又添了些冰块。”南柯如实回道。
怀孕之人心火旺,体温也比常人更些。
裴郅如是想着,放心了些。
“你告诉她,是我不好,我说错了话,我一定好好反省。”
南柯又进去,一直没有再出来。
裴郅等了许久,里面一点动静也无。
“祜娘。”
回答他的,是里面烛火熄灭后的黑暗。
月光照在他得天独厚的容貌上,光影在高挺的鼻梁处分割,一半皎朗清俊,一半被暗影掩盖,仿佛是神与魔的结合。
明月时隐时现,一如他此时的心情,欢喜与担心交织着,一时为那玉人儿在意自己而雀跃,一时又忧心她把气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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