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暖意融融,熏得冰凉的手脚,跟掉进蚂蚁窝一般,被啃噬得酥麻颤栗。
但令他心脏处一阵痉挛的是枕堆里那张芙蓉玉面,是被窝里那个微微起伏的身影。
绍伦,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想方设法都要离开我身边。
明明他曾经那么温顺的缩在他怀里,乖巧听话的趴在他背上。虽然是十几年前。
他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一屁股在床畔坐下。
床铺轻微的晃动,沉醉的人仍然未醒,只微微启唇,呢喃了两句。
张定坤在床头的微光里,凝视着那张绯红的面庞,咬了咬唇,伸出手指,在那略显丰盈的唇瓣上一顿揉搓。
方绍伦不耐烦的挥动两下手掌,脸庞转向了另一侧。眼帘却仍旧闭合着,呼吸沉沉。
张定坤捉住那只手掌,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根根舔舐,眼眸里逐渐泛起了情欲之色。
“方绍伦,是你逼我的……”他左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贴合,不留丝毫缝隙。
右手的手指顺唇而下,滑过下巴,在喉间的凸起处反复的流连,拨开衣领露出一段晕红的锁骨,蒸腾而起的热气熏红了他的眼尾……
他缓缓低下了头……
方绍伦陷入了一个极为美好的梦境里,少时读诗词,读到“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此刻,便有置身此境之感。像躺在一艘小舟之上,飘飘荡荡,晃晃悠悠。
天地间清辉弥漫,身上的束缚一件件解除,周身泛起微微的凉意,平添无限畅快。
小舟驶入湖心,恍若闯入般若密境。一轮明月低低的,缓缓的,向他而来。
他抬起一只手,欲与之相接,四肢与躯体却在清冷的月辉里幻作了一树枝桠。
像一棵长在月华里的树。
模糊的身影在枝桠间隐现,看不清楚面庞和身姿,只能感受到一张极为火热的唇,又有一颗极为细致的心。
反反复复密密切切在枝桠间亲吻,渐渐绽放出朵朵细致的花苞来。在夜色间悉悉索索的抖动着枝叶,在月华里羞羞答答的浸润着芬芳。
夜空犹如烟花盛放出满天的星斗。
天边隐隐有雷声轰隆,乌云翻滚着,绵密的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亲吻的身影渐渐清晰。
方绍伦深深的叹了口气,喃喃低语,“张三你真是混蛋……”
难得有这样美好的梦境,他都要闯进来。
张定坤自□□抬起头,双手撑在他身侧,探头看向玉色的面庞。
大少爷并未醒来,只是半睁着眼,低喃一句,又合上了眼帘。
濡湿的唇瓣轻轻触了触卷翘的眼睫,又移到嫣红的唇上,辗转流连却始终不敢深入……
方绍伦第二天醒来,先去摸垫褥,他自感昨夜应该……
但是没有,干干爽爽,连睡衣都穿得服服帖帖。
他疑惑的皱眉,随手摸出枕头底下的怀表,已经快八点。
连忙起身,把睡衣一扒,“操!”他忍不住惊呼出声,跑到水银镜前,何止颈下,四肢、腰腹遍布红梅般的印记,尤其胸口……
难道梦中风花雪月,实际却是当了一夜奶妈?伸手轻触,酸疼得吸了口气。
他恨得咬牙,把窗帘一拉,轩窗果然半开着,窗台上一枚硕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大意了!张三这个王八蛋!
可眼下顾不得咒骂,他匆匆洗漱完,换了身簇新的长衫,“噔噔噔”跑下楼去。
今儿是大年初一,按方家的习俗要着新装给祖宗拜年。
方绍伦跑到大厅里,一家子已经到得齐齐整整,就差他了!
还好大年初一不会挨骂,方学群一脸慈蔼的叮嘱,“元哥,先去厨房吃点东西。”
他答应着跑到灶房,孙妈妈早擀好了鸡丝面,看到他进来便将面下到沸腾的锅里,笑眯眯的冲他说道,“元哥,新年要娶新妇呀。”
“姆妈,你总算不说新年要长高高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塞到孙妈妈的围裙口袋里。
方府年节会给下人发红包,这是他个人对孙妈妈的一点孝心,所以避着人。
孙妈妈要推辞,方绍伦将食指竖到嘴边,冲她打了个眼色。
老人家只好笑着摇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等他三两口扒完面回到厅堂,管家已经点齐了人数,搀扶着方学群,一行人鱼贯来到祠堂。
青烟袅袅升起,长辈口里念念有词,杯筊时不时掷到地上。
后辈们跪下给祖宗磕头,或默念或低声的祈求着今年的心愿。
满面虔诚跪伏的人群,含糊囫囵的瓮声念叨,是告别家乡的人心里时常牵挂的一幕。
方绍伦在东瀛三年,每到除夕就会从记忆深处翻出来回想片刻。
中午一块吃过团圆饭,下午拜年的人就陆陆续续上门了,大都是世交家子弟、公司股东、铺子里的掌柜。
方绍伦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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