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籍来说,短短半年,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衣食无忧,还呼奴唤婢地当起了豪门少夫人,她回想前尘过往,很想念远在沪城的大少爷。
如果没有他,她大概还在苦水里挣扎,不知会沦落到怎样的境地。她对方绍伦的感激无以言表,至于那些暗涌的情愫则沉淀成了另一种感情,有的人会让你觉得这辈子不管以什么方式,能跟他有所牵扯,终归是种幸运。
她倚窗陷入沉思,等醒过神,耳边萦绕着一阵箫声,音色空灵,呜咽不停,似在诉说着难言的心事。她聆听半晌,好奇问道,“这是谁呀?”
丫鬟笑答,“二少爷。好久没听他吹了,还怪好听的。”
沈芳籍“啪”一声关上了轩窗。
箫声吵了大半夜,令她难以安眠,烦恼忧愁一齐袭上心头。
方家样样都好,唯一令她烦恼的只有这位二少爷。见天在她跟前转悠,那兴味的眼神总令她回想起在美东伴舞的日子,那些男人们的目光与他如出一辙,搭在腰上的咸猪手,就跟那晚撞到他怀里时不知规矩的胳膊一样令人生厌。
他知道内情,不把她当大嫂她能理解,可就能把她当成调笑的玩意么?娇妻美妾还不知足,还妄图来染指她,简直不知所谓!
婚礼上那一出,方府的众人多少知道内情,不至于当真责怪她。可要跟这位二少爷有牵扯,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那明目张胆的眼神可有半点替她着想?
兄弟俩皮囊或有相似之处,心性却相差太远。为什么同样的家庭环境,会教养出差别这么大的两个人呢?
这个疑问在不久后的袁府生日宴上得到了答案。
因是散生,袁府没有大肆铺张,魏静芬也只邀请了方府几个女眷、袁家几个旁亲,置了两桌席面,又按惯例,请了两个女先儿说说书、弹弹琴。
袁雨晴托腮叹气,“还是想听大戏,月城如今也没什么像样的戏班子,都往北边去了。”
袁雨彤戳着碟子中的蜜枣,“确实难啰,二哥和方家大哥哥也不在,再没人票戏给我们听了。”
“二哥就算在也不肯唱的了,除非大哥哥跟他一块……”
沈芳籍不由得惊奇,“绍伦还会唱戏?”
袁雨晴点头,“唱得可好了!”她历数起方绍伦的优点,想在新嫂嫂面前卖个好,“大哥哥真是什么都会,小时候还给我们做风筝来着,比坊市上卖得还好看,做的凤凰拖着两条长长的尾巴,飞得可高了……嫂嫂嫁给大哥哥真是有福气了。”
“可惜那个凤凰风筝了,大哥哥做了好多天才完工,”袁雨彤撅着嘴巴,“只飞了一次就让方家的二哥哥弄坏了,还跟方叔告状,方叔骂大哥哥‘玩物丧志’,之后的风筝就都是买的了。”
“你还怨怪这事呢?方二哥现在可好了,上回来府里喝酒,不是还给你带了一盒子珠花?”
“那他以前是很讨嫌嘛……”
“谁让他是周家婶婶的孩子呢?总高人一等似的,小时候颖珊姐也经常骂颖琳。”
“我们家可不这样……”
沈芳籍听姐妹两人嘀嘀咕咕,心里对方绍玮愈发反感,难怪上次在沪城他那样气势汹汹地质问方大哥,还想动手来着。原来自恃嫡出才如此嚣张跋扈,她心里很有些为她的方大哥鸣不平。
黄昏的时候散了席,方府几个女眷正准备告辞,袁闵礼穿过苍翠的庭院走进厅堂。
他穿着西装,俊面玉颜,虽然拄着文明杖,但步态不疾不徐,依旧潇洒自如。另一只手则握着一大把粉色郁金香,用玻璃纸包裹着,装点得十分漂亮。
他缓步而来,将花束递给今日的寿星,“生日快乐,静芬。”俯身向前,在众人的瞩目中,按西式礼节亲了亲她的面颊,魏静芬害羞地低下头,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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