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杯被揉成一团,丢进房间的垃圾桶,谈铮竭力想找别的话说,却被祁纫夏先一步问:“你是几月份去的费城?”
“十二月。圣诞节的那几天。”
祁纫夏背对着他,思绪万千。
总有个念头在心中轮转,可理智又告诉她,世上未必就有那样凑巧的事。
谈铮却叹息:“当时,在一家电影院外,我碰见一个中国女孩,背影和你有七八分像。我还以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她转过脸来,完全是陌生面孔。”
如同有人在耳边打了个响指。
六年多以前的模糊记忆,突然在眼前变得无比清晰,恍若那日重映的老电影。
“你的运气太差了,谈铮。”她艰难提起笑肌,“如果那天,你跟着那个女孩进了电影院……”
她终于回头,坦然地迎上谈铮眼底撼天动地的震颤。
“你就会见到我。”
所有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交织成耸天巨浪,把谈铮彻底地吞没。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痛,顺着心脏血管蔓延开,似从内而外的凌迟。
末了,他低着头笑了笑:“如果那时候我找到你,你会不会……”
“不会。”
这声答复,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如箭破靶心。
祁纫夏定定注视着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会。”
不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和他重新开始。
那不是她。
谈铮对此不意外,不过听她亲口说出来时,到底是酸涩不能自已:“我奢望太多了,对不起。”
祁纫夏轻轻一哂,“道什么歉啊。反正你又不能穿越回去。”
她把水壶剩余的热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等着它降回合适的温度。氤氲热气上升,不禁让祁纫夏想到了另一件事。
“我后来自己去看中医,医生告诉我,其实根本用不着自己在家里煎药。”
谈铮:“我知道的,医院有代煎服务。”
祁纫夏惊讶于他的淡定:“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对我来说,那是有理由接近你的最好机会。”
他的坦诚来得突然,祁纫夏猝不及防,酝酿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所以你成功了。”
送药五天后,紧接着的那个周末,是两人都难以忘怀的放纵。再对视的时候,空气里便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们同时晃了神。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从几步之远,缩短到了面对面。
谈铮的呼吸乱了节奏,热气腾腾地拂在祁纫夏脸上,眼神挪不开她温软的唇,却严谨恪守着最后的毫厘,“现在又是要做什么呢?”
祁纫夏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流转,隔空描摹他的眉毛、眼睛、鼻梁、脸颊,最终停留在他干净的下巴。
种种耳鬓厮磨的记忆,瞬间回潮。
她抬头,迎上谈铮愈加晦暗的眼神,刹那间,什么都了然。
呼吸被吞下,取而代之盈满口腔的,是一种淡淡的药味,以及……
他的气息。
祁纫夏单手搭着谈铮的肩膀,另只手抵在他胸前,形成一个介于抵抗与接受之间的姿态,感受着谈铮压在她颈后的力度。
他们好久没有接吻,无人打扰的房间里,彼此的唇舌都放肆。
谈铮靠在进门的墙边,肩膀无意识碰到墙上的开关,头顶的光亮瞬间熄灭,仿佛在顷刻间就完成了昼夜的更替,更让他心里那把火烧得燎原。
他短暂放过了祁纫夏的嘴唇,低头含吻她的侧颈,急切,却始终没有用狠力。
“我明早就要走。”
祁纫夏喘着气,低低呓语。
“……今晚不想折腾。”
谈铮闻言,渐渐停了下来。
“那就什么都不做。”
他贴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
祁纫夏缓缓睁开眼睛,瞳色流露出罕有的迷离,“这样……好像又有点可惜。”
听清她在说什么的谈铮,闷声笑了笑。
凝视着她眼下的两抹酡红,他凑近低语:“你房间,有没有漱口水?”
卫生间的洗手台很宽敞,承载力亦强,足够容纳一个体型适中的成年人坐在上方。
铺着浅色方砖的地面上,散落了两只拖鞋。
狭小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极轻的闷哼,急促而压抑,而后便隐没在更为细碎绵长的吸吮水声里。
祁纫夏仰着脖子,视线里出现了短暂的失焦,不得不依靠撑在身后的双手,稳住自己不跌落。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不做’?”
她低头和谈铮对望,声线带着难以察觉的抖。
谈铮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握住她光裸的右脚踝,协助她单边脚踩住洗手台,同时更加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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