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卸下兵甲,一步步走上宫城的台阶,圣主皇帝什斡哥早已行至大殿等着他。
殿内静得出奇,什斡哥紧闭双眼,手指颇有节奏地敲着椅子,看样子是在闭目养神。还有另一人在场,那便是什斡哥的弟弟,北真的辽王厄尔慕,他恭敬地立在一旁,见元真进来了便朝对方点头示意。
“臣元真,拜见陛下,见过辽王。”
什斡哥侧躺在御坐上,听见元真的声音也不着急起来,那似鹰的双眼只微微眯开一条缝,对元真低着头向自己行最恭敬的礼仪跪在殿中的场面,看得真真切切。
他嘴角慢慢上扬,撑着身子坐正,面前已有一杯斟满的佳酿,却是一口没动。
厄尔慕默默无言,视线在什斡哥和元真二人之间流动。
“文德,起来吧。”什斡哥悠哉地走向元真,作势虚扶对方起身,一脸笑盈盈地继续说,“一年不见,瘦了。”
“谢陛下关心。”元真垂首应道,便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递给什斡哥。
不料什斡哥没接手,反倒推辞起来:“叫你回来,不是来谈政事的。”接着左手向后伸去,元真顺着望过去,看见了厄尔慕。
厄尔慕会意,现在大殿上只有他们三人,什斡哥的侍者都不在身边,这种任人差遣的活自然由他来代劳。
他赶紧从一边跑近二人身边,双手接过折子,又放回御案上。余光瞥见手边的梨花春酒,昨日才开坛取出的美酿,厄尔慕擅自倒好了两杯,放置手捧的银盘中。
“此战以后,咱们差不多有一年未相见,你为北真立了奇功,该好好犒赏你才是!”什斡哥右臂揽过元真的脖子,左手握成拳朝元真的肩膀用力捶去,这是他们多年来惯常用的动作,具有何意,只有他们二人明白。
“昨日宫中新得些梨花春酒,我已经命人送几坛到你家中。”说罢想要吩咐厄尔慕为他们倒来,谁知厄尔慕早奉着酒恭候着了。
元真笑了笑,却不敢逾矩,脱开什斡哥的手臂,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郑重地举起后一饮而尽,平静说道:“一切都是仰仗陛下之策,至于奖赏,臣不敢领受。”
什斡哥的笑容有一瞬间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些许错愕,随即又恢复正常。
“醉言,醉言!”
厄尔慕一脸无害地笑道:“哥哥从昨日就念叨,一定要将军你回来陪他喝才行,还要大办宴席为将军庆功,为北真庆贺呢。”
“只是家宴,文德只管开怀畅饮,我什斡哥要告诉天下人,北真有你,犹如弦上箭矢,满弓而发。”
三人举杯谈至天色迟暮,什斡哥才发话放元真走。厄尔慕留宿宫中,但什斡哥命他送元真出宫。
宫城建在舟儿庄的最高处,而他们身后的大殿也是宫城的最高处,放眼远眺,全都城的景色一览无余。
屋檐、街道各处都上了灯,星星点点,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仍是一片黑暗。
厄尔慕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许久,殿前的烛火燃得很足,越足,他的影子就越小越黑。忽而他开口:“背水关一战快两年了,北真的百姓都感激着将军你呢,称赞将军有神人之姿。听说将军还在镇守边关时,城中百姓便多次自发祈愿,为保将军平安。”
元真敏锐的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淡淡回道:“是陛下谋略果断,决策迅速,末将才得以战胜,若失了陛下神威护佑,末将回来怕是来领罪的。”
厄尔慕的双眼染上笑意,转头望向已在身后的大殿,语气中有着难以察觉的失落感:“我还真是羡慕哥哥与将军的情谊。”他驻足,“我就送到这了,将军慢走。”
元真别过厄尔慕后,便快步向宫外走去,当元真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处,厄尔慕叫住了他。
“将军可曾听过那首歌谣?”
元真侧目而视,这一路他不曾听过什么歌谣,只好问:“什么?”
厄尔慕背着光亮,令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唯有那双同什斡哥一样鹰似的眸子在幽暗里闪烁着,他从鼻腔发出一笑:“没什么,将军好走。”
元宅安置在皇城外的不远处,那里聚集着北真的各部贵族,若要以身份来划分居所,元真自然攀不上,但他立了奇功,什斡哥便想也不想赐下这座宅子。
这一举动,惹了多少人眼红。
许云程的房间被安排在同元真一个院子,但中间还隔着元瀚的房间。他孑然一身,压根没有行李,只有一块从盘马湾带来的面饼。
他将一面桌案打扫干净,向元瀚借来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何方之灵位”这几个字,随即贴在墙上,再把面饼摆在纸前。
这便是供奉何方的牌位。
晚饭时,仍不见元真的身影,元瀚特意解释了一下:“多半是宫中留膳了,赶紧吃,而且将军也不喜欢咱们等他。”
看着桌上的饼与肉,许云程又想起那晚的烤羊腿来,口中开始分泌唾液,肚子里的馋虫也叫唤个不停。
朝着热乎的肉块咬了一口,这口感不像是烤的,倒像是直接煮熟的,
情欲小说